月老祠。
姻缘树下,月老正在专心致志分配着错综复杂红线的走向。
一阵狂风刮来,让他差点没能拿稳手中交缠的红线。
回头一看,面色阴沉的白夙正大步朝自己走来。
“太子殿下深夜拜访此地,可有何事?”月老放下手中的工作,低声问道。
白夙挽起玄色袖口,现出左手手腕的红色印记。
“这红绳,是你为我和谁准备的?”白夙问道。
月老摇头:“这不是老仙准备的,而是天定的。”
白夙心中堵得难受,眉眼间已经升起一丝不耐烦:“那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,到底是谁?”
月老看着他,眉目慈祥,但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失望:“太子殿下从司命星君那过来,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吗?”
“既然你知道给错了人,为何一开始就不提醒我?为什么过了九百年,待我主动问起,你们才告诉我!”白夙近乎怒吼,整颗姻缘树都在瑟瑟发抖。
月老连忙拂过一抹仙术将姻缘树护住,随后淡然看向白夙:“一切已成定局,说多亦无法改变,只能静等结局和你们各自的造化。”
白夙最讨厌他们这些老人家咬文嚼字,说着这些太过深奥的话语:“既然我跟停云是天定姻缘,那要怎么才能去掉这红线?”
他扬起手腕,那深入血的红线若隐若现。
“一方死,另一方的红线自然消散,可你用万年玄冰护着雪鸢的仙躯,红线自会永远存在。”月老残酷说出真相。
白夙心底狠狠一痛,难道要他毁了雪鸢的尸体,才能解决这一切吗?
月老看出了白夙的挣扎,继续道:“红线不散,你对雪鸢的感情会一直存在,对停云的厌恶也会一路伴随,但现在你们的姻缘已断,你要继续守着雪鸢一千年一万年,那都是你的决定。”
白夙怔住,他清楚自己对雪鸢,是愧疚,是思念,是寄托。
可他也太过清楚自己内心有多想找到停云,也清楚这九百年来那女人的存在已经让他形成了习惯。
因为天定姻缘,所以停云才对自己情深义重?
只要红绳断了,他就能看清自己对停云的感情?
白夙垂眸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线,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。
雪鸢的仙躯在那冰柜中沉睡了千年,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将她毁掉?
他深吸一口气,抬眸直视月老。
“我千年的执念,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毁灭的。”他做了决定。
月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情绪,许是白夙的反应早就在他意料之中。
“即是如此,太子无需来找老仙。”他拂袖转身,不再去看白夙。
“可你不是说我跟停云是天定姻缘吗,三生石上我的另一半没了她的名字,除了用红线的法子,再也没办法找到她了吗?”
白夙不愿走,他来此地本是想将红线之事问个究竟,但更重要的目的还是找到那个女人。
“天界已无她,老仙无能为力,太子请回。”月老背对着他,语气中满是送客之意。
多番寻找无果,白夙只得作罢。
他浑浑噩噩回了凌霄阁,站在殿外迟迟没有进去。
良久,他转身朝一侧烟雾小道飞去,那是停云的寝宫。
方才那司命星君说若有跟自己相连的红线在身,能寻到一丝关于停云的气息,别的物品可行呢?
白夙走了进去,在柜中翻找出停云的衣物。
嗅到那个女人的气息,白夙的心头颤了两颤。
他屏息凝神,手持衣服,随后在指尖唤出一抹蓝光,口中默念口诀。
一阵蓝烟由薄渐浓,再由浓消散,再无其他。
白夙不死心,又换了好些停云的物品试了试,都没能幻化出停云的影子。
从夜转昼,再至烈日刺目。
他依旧没能幻出停云的虚影,也没法质问她到底去了哪里。
失败,还是失败。
天边霞光泛起,月宫之灯点亮了整个天界。
白夙依旧全神贯注做着手中之事,浑然不知外面天色亮了又暗,暗了又亮。
直到外头响起一阵噪杂声响,白夙才直起身子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。
他看了看屋内,一片狼藉。
所有停云的物品,大到锦袍披风,小到头饰耳钉,全都被他清了出来,堆积在一起用来寻找她的虚影。
甚至是床底下的头发丝,都被白夙翻找了出来。
可,都是徒劳。
白夙开门,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。
“何事?”他的嗓音严重沙哑,用内力渗透到门外,让外头的人听见。
几个人匆匆走进来,为首的是脸上带着愤愤表情的侍女小青。
她匍匐跪倒在地,随后开口说道:“奴婢知道太子殿下一直在停云殿下寝宫中,特命人不得前来打扰,可西厢的雪棠仙子非要闯进来,还扫了奴婢一巴掌!”
放在以前,小青是不敢这般跟白夙告状,可眼下停云仙逝后,白夙整个人跟变了样一般,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伤心和痛苦。
若白夙太子对停云殿下上了心,那雪棠仙子龇牙咧嘴地咒骂自己,她完全可以跟白夙告状。
毕竟她可是停云殿下的人,雪棠仙子骂自己Y.B独家整理,跟骂停云殿下有何两样呢?
小青心想着,更是大胆抬头看向白夙。
白夙眯了眯眼,看到了小青左边脸颊,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。
他玄袖一甩,一瓶青花瓷玉露膏到了小青眼前。
“拿去擦擦,若停云殿下回来看到你受伤了,还不得将凌霄阁闹个底朝天。”白夙沉声道。
小青握着瓷瓶的手一顿,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,最后变成一抹同情。
整个天界人人皆知停云殿下被情伤,跳了诛仙台。
唯独白夙太子不信,独自一人找了又找。
他到底,还是爱上了停云殿下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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